我們來接著莊周指歸第二講。

說莊子和他的老朋友惠子一起在濠水的壩上游玩。這時候莊子站在橋上說，你看這河里面的那條魚，游來游去，多么自由自在啊，多么快活啊，惠子反問。你又不是那條魚，你怎么知道那條魚快樂呢？莊子說，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那條魚快樂呢？惠子好像一下抓住了他的話柄。

然后就反擊他，說你說的很對，正因為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而你不是那條魚，你也不知道那條魚的想法。我說錯了嗎？這下無懈可擊了吧？

惠子以為自己是勝券在握。已經至此完勝了莊子。

莊子說：“請循其本”。莊子說你要回到你的根本（精神）上來。你剛開始問我怎么知道魚的快樂的？那我只能告訴你，我是站在濠水的壩上。知道魚的快樂。

那么這段對話或者寓言故事也是歷來作為一個公案，爭論不休。

認為莊子這次辯論是失敗的，這只能說沒有真正的了解莊子。莊子是在表達。

他知道魚的快樂，這一切都是指向天地之心的。也就是說，莊子本身達到逍遙的狀態的時候。他才能夠看到魚是快樂的。

在莊子《逍遙游》篇。莊子說，當你知道蜉蝣于江湖的時候，你自然知道大葫蘆怎么用，當你能夠逍遙于無何有之鄉，能夠暢游于曠浪之埌的時候。你自然知道神樹的作用，大樹的作用。

莊子在表達萬物之間相互的聯系，它不是我們眼睛看到的。不是有形物質之間的接觸。他為什么說我是站在濠水的壩上知道的，因為惠子問的是有形的萬物之間這種有形的接觸。認為萬物之間的聯系。必須是看得見的，摸得到的。這種接觸。而莊子在表達的是一種精神的暢游。

還有一則寓言故事，說孔子的學生冉有去問孔子。說：夫子天地出現之前，能夠知道是什么樣子嗎？孔子說，當然可以知道。古今一也，就是天地一直沒有變化，一直都是這樣的。

冉有聽完，一下子好像明白了，啞然而退，好像有所頓悟。就告辭了，回去以后第二天又來見孔子，說，夫子啊，昨天你給我說。天地出現之前和現在一直都是一樣的，我當時啊，一下子全部明白了。可是當我回去以后，我越思考，越琢磨，越推理。越糊涂，現在我又不明白了，他說這是為什么呢？

這次，他不再問天地之前是什么樣子的問題，而是在向老師討教，為什么昔之昭然，今之昧然，為什么剛一開始聽到的時候，好像豁然開朗，茅塞頓開，全部明白了。為什么越去思考越糊涂呢？越想越迷惑呢？

孔子說，昔之昭然，神受之。今之昧然，神不受之。說你在昨天剛開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你是用你內心的神明來接受的。所以你一下子豁然開朗。然后你回去以后是不神者受之，就是你用你的這種感官認知，頭腦中的邏輯思辨去推理的，也就是萬物之間你在做相互的比較，而不是和天地之間的那個一在做比較。與萬物之間相互比較，最終會越來越糊涂。所以孔子說，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

你沒有兒子就已經有孫子了，你能夠理解嗎？冉有未對，冉有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孔子說，好了，你沒有回答，就說明你心里又一下子明白了。但是你再回去推，你又是糊涂，越推越迷惑。孔子說：“不以生生死，不以死死生”。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不會因為有了你，有了你的兒子，就一定有你的孫子出現。也不會因為沒有你的出現和沒有你的兒子出現，你的孫子就一定不出現。

這個大道它一直都在，天地的‘一’，它一直都在。是沒有改變的。是沒有變化的。只是它顯化的方式不一樣。我們看到的。和我們看不到的它同時存在，這是天地一指也。

莊子之歸第二講，今天我們暫時分享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