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1月22日 18:15:10
來源:鳳凰網(wǎng)華人佛教
編者按:2020年1月22日上午,在李家振先生送別追悼會上,復旦大學哲學學院王雷泉教授代表代表李家振先生生前好友講話時說:“李先生常說:不論是非,但看因緣。我們以因緣而相會,合作共事幾十年。現(xiàn)在你瀟灑地走了,不管是走向凈土,還是乘愿再來這娑婆世界,我們一定還會以因緣重新相見。”
復旦大學哲學學院王雷泉教授代表李家振先生生前好友講話(圖片來源:鳳凰網(wǎng)佛教)
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 ——在李家振先生追悼會上致辭
王雷泉
李家振先生是當代中國佛教復興的重要參與者,也是研究當代佛教的活詞典。我常對學生們說,要了解當代中國佛教發(fā)展的脈絡,一定要請教李先生,最好是通過口述歷史的方式記錄下來,哪怕是五十年以后公開,也是彌足珍貴的史料。可惜李先生常奔波于天南地北,我們在上海只有幾次茶敘,沒有機會系統(tǒng)詳談。剛才田青先生致悼詞中,談到北京已經(jīng)有單位為李先生做了口述歷史,做為老朋友甚感欣慰。
正如孟子所說,凡天降大任者,必先倍受苦難,然后應天順人,施展平生抱負。他是應趙樸初先生委托,出山協(xié)助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工作。用他自己常說的話,他是“跑腿干事的”。趙樸老沒有他,很多計劃實現(xiàn)不了。他如果沒有趙樸老的鼎力支持,也就沒有大展宏圖的平臺。一個從逆境中出來的中年人,他頂住各種懷疑、誤解乃至非議,爆發(fā)出強大的生命力,為佛教文化建設作出了重要貢獻。正是為了報答趙樸老的知遇之恩,他真正做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作為相知相識幾十年的老朋友,在這個悲痛肅穆的時刻,只能在短短五分鐘內,用三個“通”字,表達對這位光明磊落、通透通達之智者的感念。
一、通三界。在政界、教界和學界尚存在隔閡和障礙的形勢下,他是通三界的粘合劑和潤滑劑。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他受趙樸老委托,征求對佛教事業(yè)的意見。我問他是否要聽真話?他說:只要你敢講,我就敢傳達給樸老!士為知己者死,我們在合作共事中,真正是推心置腹的道義之交。我們對當代佛教發(fā)展大勢有基本共識:由于歷史和現(xiàn)實的種種原因,佛教在世紀之交有可能走出低谷,關鍵是打通三界的隔閡。我們把自己定位在“佛教文化人”,對佛教幫忙而不越位。當時準備請吳立民先生出山擔任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所長,在征求我們意見時,我說像吳老那樣對佛教有感情、佛學上有深刻造詣的共產(chǎn)黨高干,是難得一見的長者,堪稱當代裴休。我們也介紹了一些老中青佛教學者,請他們一起共襄盛舉。記得有一次國際學術會后,我們請一批海內外學者參訪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經(jīng)李先生協(xié)調,趙樸初先生親切接見與會學者。
二、通事理。知識分子最大的毛病,是理事不融通,故有“百無一用是書生”之說。李家振先生有極強的行動力,我常對他說是“過來人”,是銜著使命到這個世上為佛教辦事來的。當年籌辦《佛教文化》和《佛學研究》二份雜志,登門邀請主編出山。特別是把《佛教文化(學術版)》,堂堂正正定名為《佛學研究》,作為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的學報。文化人都知道,現(xiàn)在要獲得一個公開刊號,比申請上市公司都難。光是李家振先生當年跑腿辦成的兩刊一網(wǎng),就為今天的佛教文化事業(yè)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一網(wǎng),就是李先生為此奮斗一生的佛教網(wǎng)站和數(shù)據(jù)庫。1999年2月,我們召開了中國佛教信息網(wǎng)學術研討會,會后在北京醫(yī)院向趙樸老匯報時,形成了“從因特網(wǎng)到因陀羅網(wǎng),從知識經(jīng)濟到善知識經(jīng)濟”的工作思路。
三、通情理。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李先生不僅有極高的智商,也有極高的情商。他是上海人的楷模,通中西文化,受歐風美雨之熏陶,有很好的藝術造詣,也稟承了中國傳統(tǒng)士大夫的風骨和氣質。通情達理,看破而不說破。重然諾,重情義,對朋友雪中送炭,幫忙都是幫到實處。真正做到為而不恃、功成不居。
李先生常說:不論是非,但看因緣。我們以因緣而相會,合作共事幾十年。現(xiàn)在你瀟灑地走了,不管是走向凈土,還是乘愿再來這娑婆世界,我們一定還會以因緣重新相見。李家振先生,安息吧!